这是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,天空蓝的明亮而透彻,阳光明媚却并不觉得温暖,北京的冬季一向如此。一行29人,或是周末经常出来徒步,不走的肌肉疲惫反倒觉得难受;或是被美味的猪蹄所吸引,休闲爬个山看个长城,饱餐一顿,倒也是快乐的一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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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发前整理背包,将绳子从包里拿出来的那一刻心里略微犹豫了一下,而将手电筒取出不带的那一刻,闪过了一丝不安。筛选少部分体力好的走A队,15km,1000m的爬升与下降,6个小时走完应该问题不大。毕竟绝大多数人都跟我走过不止一次,他们的水平我知道。我以此来打消自己没带手电筒的顾虑。
抗战时期,中国军队和侵华日军在长峪城展开过激战,海拔1400米的高楼日军留下的弹孔还清晰可见。我觉得长城和华表可以分别从两方面来代表中华民族。华表富有深厚的中国传统文化内涵,散发出中国传统文化的精神、气质、神韵,彰显出中国人对和、对繁荣昌盛的追求。但友好、以和为贵的中国人并不软弱,他们骨子硬,有气血,如扎根于群山之中的长城。正如周总理所说,中国人民热爱和平,但是为了保卫和平,从不也永不害怕反抗侵略战争。中华五千年的历史,历经无数磨难,遭受多次侵略,但在各种危难关头,看似散沙的中国人总能团结一致,迸发出扭转乾坤的毅力与魄力,携手并进,踏平一切困难。千年的雨打风吹,使得大多数长城变得残破,成了所谓的“野长城”,但它永远不会倒。
刚一下车便拿着旗子进行了合影,那一刻仿佛有了先知,断定这是唯一的机会全员合影。有队员表示我不在合影里边挺可惜的,但事实上我在里边,旗子上黑色的人影就是我~
上个月的寒流是从北走到南,因此率先降温的北方水库的冰结的非常厚是意料之中。别说人走了,车开上去都没有问题。
沿着登山步道爬山,不知不觉队伍便拉开了。此时原地休息,游夫哥主动提出要帮我们拍一个小合照。请记住这位游夫哥,他将是本文后半段的男二号。拍完照之后队伍便继续前进了,游夫哥一马当先走的比我还快。这是我第二次和游夫哥出来玩,第一次是休闲散步,不知他的实力,但印象深刻资深文博友的他穿着鸟牌冲锋衣。此次和他爬山,他走的飞快,看来他不仅是资深文博友,还是老驴!
走到山脊上便可以望到高楼了,此时没了遮蔽,风就毫不留情地从耳旁划过。虽然身体走的还很热乎,但立马下包,取出冲锋衣穿上。寒冷的时节爬山,如果有带额外的衣服,切勿等到自己觉得冷了再加。
高楼边上可以避风,于是大伙便停下来休息,吃点东西。按照计划,这里是AB队的交汇点,B队走到这里原路返回,A队则继续走后边的野长城。大概过了10分钟,lian上来了,他是本次的领队之一,户外玩了很多年,很有经验,对户外也有自己深刻的认识与想法。我问了一下他队伍的情况,他说赵探长带了几个队员在后边,鹿鸣君带了两个队员走了另外一条岔路。
赵探长是走B队的,跟他一起走的人也没打算走A队,他们到了高楼自会折回去。鹿鸣君是老领队了,他带着俩队员一路谈笑风生畅谈历史,自然不是走A队的,即便走了岔路,但也就沿着登山步道走走然后便下山了。因此我便提议lian和我们一起走A队,正好收A队的尾。出发前再次给队员们强调,走A队的话此时走过的路只有1/3,后边的路不好走。
lian陪我们走一小段之后,决定折回去收尾。他担心万一有队员走到高楼没有折返,走到这边来,后果还是比较严重的。我觉得他考虑的很到位,于是便答应了他回去收尾,如此一来我也没有后顾之忧了,只需带着A队15位队员完成徒步平安下山即可。我很喜欢带着十几人的精英小队,大家实力都差不多,队伍不会拉开,正好集体前进,也能降低风险。去年带队走大觉寺~凤凰岭,一个人带了20人的A队便用的这种办法。
下坡路常有积雪,很滑,需小心前行。经过一阵磨砺,大家的滑雪技能有了显著提升,并且掌握了适用于任何路况、最为安全的下山技巧——屁降。
Victor,11月初受同事邀请进入徒步强国微信群。第一次参加活动是11月21日的满金峪,回来后主动写了一篇游记投稿给我,我对他印象不错。这是他第二次参加活动。
拿着鹿鸣君的宝刀摆拍一张~凡是把玩过鹿鸣君这把宝刀的,都说它很重,但我拿上它觉得还好,只是比较碍事……后半段四肢并用的时候真的很后悔带着这个烫手山芋。刀鞘是松的,期间刀还掉出去一次,还好没有掉下山崖,成功地捡了回来。
不知不觉,回头望高楼已经只有米粒大小了。此时游夫哥走在队尾,始终在我的视野范围内,距离队头也就几分钟路程。我自爬山开始便一口水也没喝,一来是没出汗也不需要喝,二来是我用的水带,露在外边的水管已经冻住了。原地休息间,吴晓敏递给了我一瓶水,喝了几口。
休息完之后便迎来了此次徒步中最难走的路段。先是陡峭的下坡路,本就碎石密布容易踩滑,又有积雪,难度大幅度提升。好在两旁有树枝可以时不时抓一下。
出发之前告诉队员们今天的行程属于休闲徒步,行程至此队员们表示上山攀岩下山滑雪,刷新了对休闲徒步的认识。看来以后不能轻易用休闲的字眼了……
长城通向一座高耸而陡峭的山,看起来仿佛没有路。此时下午2点多,距离终点还有大约5km。看了一下地图,只要翻过这座山便可以走向公路以及登山步道,轻歌漫步去吃猪蹄。
然而这最后的一座山不好爬。坡度很陡,陡的地方有七八十度,并且雪被之前走过的人踩实,和泥土冻在一起,滑的爬不上去。这种情况只能找没有人踩过的地方,拉着树枝艰难爬升。到最后队员们纷纷舍弃了清晰的路,进入旁边的树林中穿梭攀爬。虽然需要各种钻树林,但至少路没有那么滑了,并且一路都有的抓。此时懊悔没有带绳子过来,如果有绳子最滑的那一段轻轻松松把人就拉上来了。
接近1km的冰雪攀岩之后,爬升告一段落,但是前方还有几个小山坡要翻。至走A队起,便有俩队员一直走在我前边,但我始终跟随他俩,并及时地让他们停下等等后边的。由于我在队伍中间指挥攀爬大雪坡,因此等我上来后他俩已经走远了。徒步难免会遇到想一直走在领队前边的队员,若是老驴具有独自徒步的能力,劝几次之后我也就不再强制他们等后边的队友了。
此时还有一半的队员在爬雪坡,显然我已经不可能再去队头了,于是便让上来的队员先走,找到一个避风口等我,若遇到岔路口,原地等我。岔路在山顶,不过那之后的路况就已经很好了,群里之前发过轨迹,即便不看轨迹,看方位也能大致判断走哪边。
很快,队员们陆陆续续都上来了,只剩下游夫哥了。又过了许久,游夫哥喘着粗气上来了,问我爬升是不是没了。当得知还有几个山坡要翻时,那几个山坡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看了下时间,4点钟了。估算了一下时间,先走的队员如果不等我和游夫哥,应该能在5点陆陆续续回到老岳家猪蹄宴。5点开始返程显然是不可能了,希望能够在6点返程吧!由于寒冷,手机电量下降很快,充电宝之前忘记充电电量也不足了。此时距离山顶直线距离只有几百米,大约还有100多米的爬升,体力好的10分钟内走完不在话下。但此时的游夫哥,平路已经几乎走不动了,走几步便需要停下来休息,我原地不动让他走1分钟,只需10秒便可以追上他。我估算了一下,按照他这个速度,下山起码在6点之后了。
夜路已经不可避免,后悔没有带手电筒出来。我告诉游夫哥就剩下最后这一段爬升了,咬牙坚持下来,务必在5点天黑之前翻过这座山头。我对他的要求不高,不到1km的徒步距离,100m的爬升,1个小时的时间。
我清楚地知道此时游夫哥走的慢并非是矫情、吃不了苦,他是真的已经到极限了。去年8月份我去四姑娘山,最后冲顶的时候便是走几步就得停下来休息。今年9月份我身体生病却不自知,去爬寨口的大坡,浑身乏力迈不动腿,那时的我深刻感受到,人在虚弱疲惫的时候,走几米都会费劲。
此次行程游夫哥可谓吃尽了苦头,裤子已经磨破了洞。我又能做什么呢?只能紧随在他身后,确保他的安全。那些早已走到前边的队员,纷纷停下来冲着这边喊加油。但不一会,他们也翻过了山顶。此次出行我没有料到路况会如此之差,更没有料到会走夜路。这种情况下前边的队员不必等我,先行下山,尽量少走夜路是最好的选择。
长距离爬山,体力固然重要,但补充能量更重要。游夫哥停下来休息吃面包,寒风呼啸,疲惫的他早已不讲究那么多了,面包放在口袋里直接上手去抓,然后塞到嘴里咀嚼下咽。我取出一包宝矿力冲剂递给游夫哥让他就着水喝下。
回望走过的路,山峦层叠,竟已走了如此之远。而前方山顶的塔,已近在咫尺,但却似乎远在天边,难以触及。
我告诉游夫哥,如果我和他今晚都留在山上,一定会失温而死。我说这话是想吓吓他,以此再激发一下他的潜能。只要咬牙翻过这座山,再无爬升,路况甚好下山似等闲。游夫哥说他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,他就是爬也要爬过去,不会今晚留在这里。那一刻,我打心底地佩服他。能考过CPA的人,都对自己挺狠的。
我一路跟随游夫哥,可以保障他不因疲惫而失足掉下山,但崴脚是我无法控制的。这也是为什么我要求他务必咬牙坚持在5点之前翻过这座山头的原因。我在脑海中预演了一下游夫哥崴脚的应对方案。此时我手机没有信号,一旦游夫哥崴脚我应将自己的抓绒衣脱了给他穿上,并让他裹着救生毯在石缝里,然后弃包轻装直奔山下。我料想山下的队员都已经在老岳家猪蹄宴了,抵达老岳家猪蹄宴后第一步要找出几名热心队员,或让农家院老板联系村民组建救援队,然后安排副领队组织队员乘坐大巴车先行回京。救援队可开小车走公路抵达信号塔,然后将游夫哥抬到车上。
所幸,游夫哥平安地翻过了山头。
远在天边的信号塔此时就伫立在不远处,公路蜿蜒在面前。队员们都已经下山了,只剩下我和游夫哥了,这一刻我感触颇多。队员们当然没有等他的义务,领队职责所系,必须确保他的安全。约定要一起相伴终生的人,尚且在大难临头的时候各自纷飞,何况萍水相逢的人呢?作为一名领队,带着各种各样的队伍走各种各样的路,但总有一天他会意识到,其实长久以来,他都是在孤独地行走。
人生有时候目标离你看似不远了,但就怎么也到不了。终于,付出了甚多,实现了目标,可那又能怎么样呢?历经磨难与摧残,身心已经被消耗的疲惫至极,那种对成功的信念,憧憬着目标实现时的喜悦早已灰飞烟灭。这一刻我才想明白,为什么已毕业的一位师姐发的文章质量很高,却不再搞科研了。
我深吸了一口气,用尽全部的力气,对着远方的山峦发出呐喊。游夫哥也呐喊了一声,但是疲惫的他声音相比我小了很多。不知道未来会不会有一天,曾以为会一直刚猛下去的我变得连对天呐喊的力气也没有了。
耳旁突然传来了大卓的声音。之前一个大下坡游夫哥走在最后边,大卓主动提出他来收尾让我先带着队伍走,这会他没有下山,在路口等我们。于是我们三人便结伴下山。看了下手机,还是没有信号,而电量只剩2%了,充电宝也没电了。万幸,大卓带了充电宝,我连忙借来给我的手机充着电。如果不是这个充电宝,我就只能完全摸黑下山了,连手机的手电筒都没有!
一路上我都在反思自己,应该在一开始遇到冰滑下坡时就立即停止前进,带队原路返回。出行之前也应该检查充电宝的电量,若不是遇到大卓,手机低电量关机,不仅无法和山下取得联系,还得完全摸黑走路,风险大幅提升!
终于,手机有了信号。看了一眼群消息有5名队员着急回京已经自行坐车回去了。再看消息,走在我前边有7名队员下山走错了路,沿着公路往另一个方向走了。赵探长正在询问他们的位置,我看了一下其中一位队员发来的位置,他们所在的那条公路不通往长峪城,此时折回来下山已不可能,只能坐小车回到长峪城。我立马给赵探长打电话,让他去找老岳家的老板,让老板联系车去接那7名队员。接着,我在群里发消息告诉那7名队员不要慌张,我已经让赵探长联系车了,同时也让他们沿途经过人家时求助看能不能联系到车。事实证明找农家院老板联系车的思路是对的,车费只需200,而那7名队员在那边联系的车,坐地起价要800。
lian和我联系,确认了我这边除了我之外还有大卓以及游夫哥两位队员,告诉我所有的人都已在老岳家了,就等我们三位,以及那7名队员了。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,虽然下山晚,但有惊无险。此次回去需要好好的反思总结一番了……
农家院的时候旁边也有一队驴友,戴着随身麦克风在唱歌,问及我们有没有人想唱,立即站出来说我要唱。
《老路小路》是我最喜欢的歌曲,我非常喜欢里边的一句歌词——漂漂泊泊多少年,停停走走了多少天,到哪里才能结束这无尽的旅途。